忠勇侯府那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像两块凝固的血。
门前石狮无声咆哮,门楣上悬挂的白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将一股肃杀与悲戚的气息,毫不留情地灌入每一个来访者的骨髓。
赵恪策马立于徐恪身后,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宁可在刀山火海里滚上三个来回,也不愿踏足这种忠烈之后的悲戚之地。
“大人,咱们……”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徐恪没有回答,只是翻身下马,亲自上前,叩响了门环。
片刻之后,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管家走了出来。他身形佝偻,双眼红肿,却依旧站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对着徐恪行了一礼:“不知这位大人驾临,有何贵干?侯府正在治丧,按例谢绝一切外客。”
赵恪眉头一皱,一个箭步上前,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怀中那枚足以让京城所有官邸大门洞开的玄铁鱼符。“放肆!悬镜司奉旨……”
“退下。”
徐恪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缰绳,死死勒住了即将发作的赵恪。
他挥手制止了所有缇骑的动作,深知在此等忠烈之家门前,任何形式的皇权压迫,都是最低效,也是最愚蠢的手段。
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冠,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大礼,随即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内外。
“悬镜司徐恪,非为查案,乃为吊唁忠勇侯而来。”
老管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徐恪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悲愤:“侯爷一生忠勇,为国捐躯,尸骨未寒,竟被宵小之辈列入逆党名单!此乃国朝之耻,亦是对侯爷在天之灵的最大羞辱!徐恪此来,不为公事,只为求一真相,还侯爷一个清白!”
这番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侯府门前那层冰冷的隔阂。
他将自己从一个上门找茬的“调查者”,瞬间切换到了一个誓要维护侯爷声誉的“盟友”立场。
大门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终于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