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往前挪,车厢连接处的铁皮被震得嗡嗡响。吴嘉宝靠在冰冷的车门上,指尖划过结着薄霜的窗户,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田埂和水洼,心里像压着块湿棉花,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我说嘉宝妹子,这儿风大,回座位呗?”胖子裹着军大衣探出头,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你都在这儿杵半个钟头了,再吹下去得吹出关节炎。”
“没事。”吴嘉宝没回头,目光还黏在窗外那片灰蒙蒙的水田里,“我透透气。”
她是真觉得闷。车厢里混杂着泡面味、汗味和劣质烟草味,吴邪靠着座位打盹,嘴角还挂着点口水,胖子在旁边翻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时不时发出两声傻笑。这场景看着稀松平常,可吴嘉宝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像每次进斗前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却准得吓人。
她摸了摸兜里的跟踪器,屏幕被体温焐得温热。那个小红点已经越过长江,正朝着西南方向狂奔,速度快得不像在赶路,倒像是在逃命。
“吴三省这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鬼。”她低声骂了句,指腹在屏幕上蹭了蹭。这几天跟踪器的信号时断时续,有两次甚至直接消失了十分钟,要不是后来重新亮起,她差点以为吴三省栽在了半路上。
可转念一想,那家伙滑得能从泥鳅窝里脱颖而出,哪那么容易栽跟头?说不定又是在玩什么掩人耳目的把戏。
“想啥呢?”吴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手里捏着袋拆开的牛肉干,“给。”
吴嘉宝接过牛肉干,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风干的肉纤维在齿间磨出点咸腥味:“你咋醒了?不再睡会儿?”
“睡不着。”吴邪靠在门框上,跟她一起望着窗外,“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吴嘉宝一眼,“姑姑,你说……我们能找到三叔吗?”
吴嘉宝嚼着牛肉干没说话。找得到吗?吴三省那家伙要是不想让人找到,就算站在你面前都能给你玩失踪。
可看着吴邪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她又不忍心泼冷水:“放心吧,那老东西命硬着呢。说不定等咱到了蛇沼,他正拎着酒葫芦在入口处等着呢。”
“真的?”吴邪眼睛一亮。
“不好说。”吴嘉宝扯了扯嘴角,“不过……总会见到的。”
这话与其是说给吴邪听,不如是说给她自己听。她必须见到吴三省,必须问清楚青铜门后那张脸的事,问清楚吴老狗当年到底送了什么进去,问清楚陈文锦和他之间那扯不清的纠葛。
还有最重要的——蛇眉铜鱼的“认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外侧的口袋,那里放着个小小的防水袋,里面装着从吴三省笔记上撕下来的半页纸,上面画着三条蛇眉铜鱼拼在一起的图案,拼成的形状像极了青铜门的门环。
这三条铜鱼,果然是打开青铜门的钥匙。